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婴邪身体不好，最不适应长途奔波，自然不能陪同霓裳上街，只希望她出去以后，不要惹什么乱子。
而云麓与诸位新秀弟子，便向钦天监官员与宫内红袍太监学习进宫的规矩。片刻以后，众人便掌握了上殿礼仪与觐见章程。
此后，一众弟子便在钦天监歇下，各自安寝。
稍晚一些，天色已暗。云麓静坐房中，婴邪便敲门进来，似乎有话要和云麓讲。
云麓面容恭敬，仍旧待婴邪如初。
婴邪犹豫片刻，先是好言询问，“身体好些了吗？”
云麓点头，“谢师尊关心，弟子已无大碍。”
婴邪迟疑片刻，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。
云麓便说道，“师尊是否有话想问我。”
婴邪点头。
云麓便道，“知无不答。”
婴邪见状，又沉默半晌。过了好一会，她才开口问道，“你究竟，还是不是云麓？”
“一直都是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要杀薛宁晨……还有秋迟落。”婴邪终究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。
云麓本想避而不谈，但看到婴邪几乎颤抖起来的双手，他还是用近乎冷血的语气说道，“因为他们都是人道基石，是人理未来。高天之上希望我杀了他们。”
婴邪眉目低垂，声音颤抖，“你还要杀吗？”
“还要杀。”
“杀多少？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哪你会不会有一天，连师父也杀掉？”
云麓抬起头，看到婴邪悲悯而凄凉，甚至带着几分决绝的表情。
物伤其类，不外如是。
但云麓却摇摇头，坦然自若地说道，“我会以性命相护，不让师尊受到任何伤害。”
婴邪想说她不信。因为她知道，云麓已经不是那个会到药房讨方子给她治病的乖徒儿了。
云麓是如何杀掉薛宁晨的？或者更进一步，他又是如何杀掉秋迟落的？
单凭初悟之躯，云麓显然不是那两人的对手。
但初悟，不过是个引子。
以凡人之躯通达大道，薛宁晨死前已经越过了仙凡之别的最后一道坎，所谓微妙，凡人肉身领悟无上大道，能够有点滴心得，便是微妙了。
微妙以上是宏观，宏观以上是逍遥。
婴邪曾经是逍遥，所以她知道，境界越高，就越是畏惧无上高天里的那重存在。
云麓并不是凭借自身力量杀掉的这两个人。杀薛宁晨只有一瞬间，一招。在他的身影里，分明带着非人非物，不属于凡世的巍然神圣之力。因为不属于凡世，所以以凡人境界划分，便没有了意义。
薛宁晨确实是上当了，如果他不上微妙，离所谓“大道”没有那么近，他就不会死那么快。或者如秋迟落那样，天赋低下，对云麓来说，反而会麻烦许多。
因为姬莫礼就有机会把薛宁晨救下来了。
婴邪看得清楚，演武场上其余长老们，看得同样清楚。
所以玄机才会退缩。
那婴邪如何呢？
作为云麓的师傅，她何尝不怕？
她怕自己徒弟真的乱了人理纲常，她怕云麓真是带来大劫大难的那个“天道化身”。
天时，大凶。
若真是如此，她能不能下这个狠心，为天下人清理门户？
不敢接着想下去了。
云麓面色如常，从容自若。
婴邪便叹息一声，道，“如果昔日没有救下你，如果我不带你上故居山——就让你被野狗吃了，死了，曝尸在荒野里，我也死在那儿——也许对你对我，都是好事。”
云麓长跪不起。
但婴邪知道，自己所想不过少女般的天真。就算没有云麓，也会出现别的什么风麓雷麓，一样会杀了秋迟落，杀了薛宁晨。
到头来，只是恰逢其会罢了。
而云麓是怎么想的？就没有人在乎云麓的感受吗？
不，有人在乎的。
也许这个世界上，只有婴邪会真正在乎他的感受了。
再抚首。
再叹息。
——
到次日早晨，众人便在宫中太监的带领下，前往大政国皇宫。
从大政乾元殿向外，御道三千六百步，端直通过大小黄门、宫墙乾元门与内城城郭。
献辉帝刘鞪年富力强，登基二十载，当皇帝的前面那段时日，光顾着从一众朝局大臣手里收回天家权柄了。也就近两年，这位少年登基而又志